第14章 不想再当好朋友x4_好朋友不能谈恋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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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不想再当好朋友x4

  他们吵过架吗

  自从和张雪齐在一起后,蒋星开始喜欢回忆往事。尤其是十几岁时青春时代,爱萌芽的时期。

  可她翻来覆去想到的,不是坐他自行车后座,车爆胎导致双双迟到,就是每周去他家接受数学辅导,他叹气捂额头的无奈模样。哪能想到会有现在这样,说两句就要亲,斗嘴后也会亲的腻歪时刻……

  想不到。

  青春期的梦里也没出现过他。

  那时候,女生们总爱围聚讨论哪个班上又出了班对,谁和谁跨班、跨年级的爱恨情仇,亦或是哪个好看的男孩子又被人堵校门口告白。

  张雪齐无疑是被八卦得最多的一个。

  家境好,成绩好,相貌好,别人能无压力数出他十条最好,蒋星就能对照列出他十条不行。

  后来,这对青梅竹马欢喜冤家倒比学校里的金童玉女,虐恋情深的情侣来得更受欢迎,甚至有人调侃他们凑成一对,但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此事绝不会发生。

  说两人的感情像异父异母的兄妹,倒更有人信。

  十六岁的张雪齐,和二十六岁的张雪齐,完全是两个人。前者自信飞扬,后者沉稳持重。

  一个走路时恨不得甩她八百里远,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回头等她。一个倒是温柔细致体贴,可总能用一些手段让她晕头转向,俗称诱骗。

  蒋星觉得,张雪齐学坏不少。

  以前的他是五好青年,学生代表,善良正直,稳重可靠。端讯::

  蒋星从困顿迷糊的梦里挣扎转醒,浑身汗涔涔的,那只捣乱的手把她弄得烦躁,扭过身子想躲开。将将安静几秒,刚要摸到周公衣角,他直接从后俯身压上—

  不让,就换个看似妥协的方式,实则得寸进尺。这是经历过昨夜之后蒋星对张雪齐在床第之间的初评。

  虽然并未做到最后一步,但饮鸩止渴的数次反复,生生把她脸皮磨厚,当下只要他的手覆上,她就能猜到他想做什么。

  才八点呀张雪齐。蒋星嘟囔着,手想推他,奈何刚醒无力,只能搭在他肩膀上,然后慢慢滑下。

  张雪齐捉住她的手,亲亲掌心、手指,又去吮她的唇,声音轻而压抑∶我一会儿要回公司,明天下午爸妈他们回来,晚上两家一起吃饭。

  她霎时精神三分∶明天下午那我今晚不在你这睡了。

  没这么快,怎么着也得下午两三点。他倦懒地笑了下,用鼻尖去寻她的颈窝,今天别睡太久,中午起来后自己热饭菜吃。

  昨晚睡这么晚,今早你也吵醒我,睡到下午四五点都有可能。蒋星没好气地一通碎碎念,在被子里踹他,我晚上还要工作呢,要是播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

  他膝盖一压∶那就下播睡觉。

  睡什么觉,直接睡你。她哼了声∶我不管,那就你帮我播。

  我才不帮你播。

  张雪齐拨开蒋星脸上被汗浸湿的发,低笑道∶我去把你的直播间买下来,以后我就是你老板,你只为我播。

  仔细想想,倒也闹过一次比较久的矛盾。

  那年大二,两人冷战半年多,要么是张雪齐做项目放假不回,要么就是蒋星出门旅游与他擦肩而过,总之从初夏到寒冬,两人愣是没同台出现过,最后连长辈都察觉端倪,私下还会悄悄问发生什么礴:

  具体是怎么闹僵的已经记不太清,貌似是那年五月蒋星生日,和朋友在外玩疯了,一晚没回信息,老蒋和孙女士都联系不上她,最后被本该在京都的张雪齐找到,阴着脸骂得狗血喷头,两人互不相让大吵一架,就此开始长达半年的冷战。

  果然。

  金牛座和摩羯座对撞。谁先低头算谁输。

  即便嘴上再怎么吐槽不满张雪齐,那股闹脾气的劲一过,想起的却都是他的好。

  但只要回忆起那日,他拽着她的手臂,乌云密布的一张脸,还有那副盯着她死水一般的眼神,主动求和的想法也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  他的朋友圈几个月不更新一条动态,她倒是校园生活,玩耍趣事统统不落,把朋友圈拾掇得丰富多彩,却始终没等来他的一个点赞。

  张雪齐年前的假期参加互联网科研项目实践,回到市家中那日正好是除夕。时隔半年,当听到大人们提到他的名字时,蒋星微微光惚。

  几乎每一年的除夕,两家人都在一起守夜。而那一年,正好在张雪齐家里。

  屋外银装素裹,地面积满白雪,一岁的小道格开心疯了,在门前和小院里横冲直撞。蒋星拿着飞碟跟它玩得不亦乐乎,索性也整个人躺进雪地里,耳边时不时传来突然炸响的爆竹声。

  道格忽然叫唤两声,激动地原地转圈,撒开腿朝后方跑去。蒋星支撑起身子往后看一

  雾蒙蒙的天,白茫茫的雪。立于风雪中,一道黑色身影。

  张雪齐拖着行李,张开双臂拥抱住朝他飞奔而去的道格,揉搓它的脑袋,笑着跟它说话。还浸在笑里的一双黑眸,缓缓望来。

  这一眼,越过风雪,恍如隔世。

  蒋星好像突然记不起两人吵架的原因,亦或是忘记这半年来的友谊断联。什么讨厌烦躁,闷气委屈,都在这夹风带雪的第一眼中消散了。

  等她晃过神,张雪齐已站定她面前,无可奈何,却又习以为常地轻叹∶道格在雪里打滚,你也学它

  蒋星乌溜溜的一双眼瞅着他,小声问∶你怎么这么晚才回

  寒假实践,还有全国比赛。他边说边拖箱进屋,道格摇着尾巴在他们脚边转圈,蒋星慢悠悠跟在后面,嘴里还在嘀嘀咕咕∶饭已经做好了,大家都在等你。

  嗯。

  今晚是流水席,有一大桌菜。哦。道格也在等你。

  他意味不明地回头望来一眼,静默两秒后,漫不经心道∶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见我,今年不在家过年。

  凭什么。蒋星双手叉腰,不悦瞪他,我家也在这,为什么不是你不在因为我不像你。张雪齐泰然自若地打量她,我没有故意不见你。

  哦——蒋星歪着头,尾音拖长,从雪地里捞起小道格,撇嘴道,没办法啊,就算你不回来,我也早就见到了。

  什么他没听懂。

  蒋星全然一副你好不开窍的态度,食指朝天,又指地,再冲他抬抬下颌,意思是∶懂了吧

  张雪齐眼神寡淡,看着她不语。

  下雪啦!她狐疑瞧他,无法判断是不是在装作不懂,没办法啊,你叫张雪齐,只要一下雪,我就会想到你。

  ……说完低头抱着道格,蹦鞑迈上小楼梯,拉门进屋。

  张雪齐站在小院里,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,然后单手拎起行李箱,慢慢踏上楼梯,走讨和效一样的路。

  他没告诉她,她的发梢间沾有一朵雪花。他也没问出,心里的那句话。

  大家都在等你。道格也在等你。“::

  -你也是吗

  那年除夕夜,张雪齐的朋友圈发布一张万家灯火的雪景图。这是他近半年来,唯——条与生活相关的动态。

  而蒋星。

  她的朋友圈多姿多彩凑满九宫格,美食、美景、歌单、宠物……摆在正中间那张,拍的是一个雪人娃娃的吊坠。豆豆眼,萝卜鼻,小腮红,上扬的嘴角,还有红帽子和围巾,可爱又有氛围感。

  图片上方,是一行见字能闻声的文案。

  -雪夜雪景雪人和雪都超好

  时隔半年,蒋星和张雪齐朋友圈的评论区,纷纷等来旧年最后一个、也是新年第一个,来自对方的爱心。

  那个雪人。

  是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。

  午饭之后,张雪齐还没回来。

  他卧室里的个人书架上,摆放着很多她连名字也没听过的书,分类清晰,涉猎广泛。蒋星随手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漫画,坐在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上。

  阳光穿过窗户,折射出柔和的光。雄开的黑白书页上,一半阴影,一半明亮。她洋洋洒洒翻几页,打着哈欠掀眼,目光忽地滞了一拍。

  她想起从前。

  张雪齐爱坐在这,看书打游戏机。小沙发是她的地盘,写作业,给他念信,或是瘫倒睡大觉。在这片空间里,两个人保留自己的一方小世界,却又奇妙而协调地融合一处。

  原来这个位置,无需做出任何偏转头的动作,只要眼眸抬起,就能直接看到她。

  是i巧合吗

  以前从未留心想过,可当两人心意相接时,往往会不自觉地去寻找藏于暗处的巧合和默契,就像要用前尘往事遗留的痕协,来证明他们是有缘分的。

  怪自己对爱一知半解,懵里懵懂,生生错过张雪齐的少年时代。

  如果他们读书那会儿就在一起,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或者彻底闹掰,连朋友也做不成

  可大二那年他们冷战百日,最后只在雪地里对视一眼,两人间那道隔阂的高墙瞬间崩塌,又能轻松自然,打打闹闹地步入下一年。

  他们是有自小相识、相伴成长的情谊在的。即便恋爱分手,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

  在她印象中,张雪齐不是记仇报复的主。冷战那回,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解的迹象,他不还是照例给她准备新年礼物。她开心收下,还把那张照片搁在正中央,发了朋友圈,隐晦地赞美他一番。

 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。

  张雪齐真好。无论是当好朋友还是男朋友。她才不要分手呢。

  就这么边看书边神游,四下舒适安静,思绪瓢忽,渐渐把自己送入午后的梦境里。

  昏沉的梦,昏暗的色调。

  梦里的他们穿着高中校服,出现在这间房中。张雪齐坐在椅子上看书,她的手边铺满一封封信件。梦境告诉她,里面有一封是她写完后偷偷混入其中。鼓起勇气读完那封信,张雪齐的目光忽然望来,问她∶这封信是谁写的

  她摇头撒谎,说不知道。

  他伸出手,让她把信拿过去,然后不言不语一目十行,看完后笑道∶这个写得不错,可惜没留名,不然就见一面了。

  如果留名了,你会见她吗可能吧。为什么

  他沉吟∶不留名是暗恋,留名就代表,她想争取一个认识我的机会吧。她着急再问∶意思是你会跟她在一起

  张雪齐微挑眉,抬眸朝她看来的那一瞬,时间定格于此。他若有所思地注视她,缓缓勾唇,开口却是∶蒋星,这封信不是你写的吗

  浑身微一震动,灵魂跌入梦境世界的束缚感消失。有东西从手中滚落在地。

  不知何时回到家,半蹲在椅子旁看她睡觉的人,正弯腰替她捡起,再放进她怀里,瞳仁里藏笑∶拿好你的小章鱼。

  张雪齐……蒋星的目光逐渐聚焦,抬手搂住他的脖子,人还有些恍惚,我刚才梦到你。

  张雪齐单手扣在她颈后,回抱她∶说来听听。蒋星紧挨着他,沉默发愣。

  现实中,那封得到他回眸的信,不是她写的。而在那个梦里,她是那封信的主人,她成为故事的女主角。如果当年张雪齐知道那个人是谁,会不会彼时在他怀里的,就不是她了

  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。

  人生在世,如果都是幻想。倘若真有,那也该是青梅竹马先上位。她要是情窦初开得早,张雪齐肯定被她死缠烂打,日复一日拿下,那些粉粉蓝蓝的信件,大袋子装的礼物,她才不会收来给他。

  做朋友都能心有灵犀,感知情绪,成为恋人更加洞若观火。张雪齐没忽略她身上淡淡的迷茫气息,在她耳边低笑问∶是在梦里打我捶我报复我,还是和我亲亲抱抱举高高

  你以前梦到过我吗她的侧脸贴在他肩窝,将话题带往另一个方向。他没说话。

  读书那会儿,或者现在、最近。蒋星拽他衣袖,摇晃着追问,有没有

  有。他回。

  那你梦到我什么她直起身,手臂仍圈着他的脖子,好奇地等待答案。想知口道想。

  好,一换一。张雪齐说,你告诉我你的梦,我就说我的。

  蒋星思忖着半垂眼眸,捏捏耳垂,大脑中灯泡一亮∶大二那年我不是跟你冷战嘛,本来暑假两家人要一起去洲塘镇旅行露营,我没去。梦里你就跟我炫耀这件事,说那片稻田有多好看,可怜我没见到。

  她用可怜而不是可惜,以此凸显梦里的他是多么可恶。

  张雪齐的眼神不太相信,却没揭穿她,反而问∶你很想去嗯。她胡谄完只能点头。

  才不要提那封信的事,让他回忆起莺莺燕燕的追求者,拿来跟她对比怎么办。不过她有青梅竹马的身份,和叔叔阿姨的宠爱,还是略胜一筹。

  只见他颔首∶我们下午就出发,开车过去,三个小时内可以到。蒋星愣住∶今天

  意料之外的发展走向。

  嗯,拿好你需要的东西,剩下的我来准备,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。张雪齐啄她的唇,从椅子旁站起身。

  那晚上回来就很晚了。她还游离在状况之外,迷糊间刚走两步,又回头带走椅子上的小章鱼,试探他,晚上会回来的吧

  只要路途顺畅,怎么不能回。张雪齐被她瞧得,悠悠笑起,除非你不愿回。

  这句话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感。

  蒋星眨了眨眼,欲说还休地瞅他,三步一回头,走了。

  临行前,她的视线落在一处∶要把道格带上吗道格轻歪头,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,乖乖蹲坐等待指示。

  不用。张雪齐拎包出现,又不是不回来。

  蒋星迟缓点头。

  现在出发,抵达洲塘镇也就六七点,如果十点返程也不是难事。

  对于蒋星而言,能够说走就走,要么足够向往,要么有人安排。

  她坐在副驾驶,追剧吃零食,遮光板一放,刺眼的光线阻挡在车窗外。原来有人安排妥帖,可以当小废物的感觉,真好。

  蒋星身心舒畅,偏头跟正在专注开车的男人说话∶张雪齐,我以前以为我们一辈子都只会是好朋友。

  张雪齐直视前方∶一辈子这么长,很多事情说不准。

  也对。她咬一口苹果,口齿含糊,说不定我们谈半年觉得不合适,谈不下去了呢。

  说完立刻瞄他神情,发现某人淡然开车,不为所动。

  其实只要我们两个都不结婚,当朋友也挺好的呀。蒋星纯良无害地弯眸。他直白说∶我不想当和尚。

  但是我们现在和以前也没多大不同啊。她状似无意,实则一个劲忍笑,一起旅行,一起聊天,一起谈天说地,吵吵闹闹,也就多了些亲亲抱抱。

  还有…她故意不说。

  什么叫多了些。张雪齐极擅长抓重点,你觉得太少了,是吗

  除了这些呢蒋星侧过身坐,他看路,她看他,变成男女朋友后,还有什么不同

  为什么要除了这些。

  我是想问,还有没有别的她嬉皮笑脸,不然会让我觉得,我们从好朋友变成男女朋友,好像也没什么区别。

  小坏蛋想装成小狐狸,却不曾想她挑衅的是一只正在捕猎的大灰狼。张雪齐哪会不明白她的恶趣味,佯装无辜纯然,私下最爱气他∶这些就是区别。

  一步一步,循循善诱。

  捕猎要有绝对的耐心,稍有风吹草动,猎物就会逃跑。

  牵手,拥抱,接吻,这些我们都做过了。他平铺直叙道,下一步是什么没有回应。

  他似笑非笑睨她,她若无其事望天。

  简易晚餐之后,车行驶至目的地。

  连绵无尽的水稻田,碧波起伏,似海浪滚滚。田边流水潺潺,水稻摆动的影子,是风来过的痕迹。蒋星跑到小道上,纯白的衣衫和裙,于干净净,没有任何颜色修饰,就像此刻映入眼帘的田园美景。

  这里是心的栖息地。而星,是他的栖息地。

  蒋星刚欲弯腰,身后一道声音平淡传来∶不能光脚。

  她努努嘴,背过手,边走边跳,然后回身倒退步伐,笑看他∶你还没说你都梦到我什么张雪齐微蹙眉,视线替她留意身后的窄路,伸出一只手∶过来,我牵着你。

  不牵。。那你转过去走。不转。

  你会摔跤。

  我小时候每年暑假都要跟妈咪回老家,最熟悉这种乡间小道,才不会——啊

  张雪齐快步冲上去。

  蒋星手掌撑地,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眉头紧锁的男人,还有他查看她脚踝和手腕的动作,渐渐地,那笑意藏不住,从双眸里满当当溢出。

  张雪齐醒悟过来,慢慢抬眸,无言回视时,被她扑进怀里,紧紧贴抱住。扁我

  我真的踩到一颗石头。

  他垂下视线,确实看到那颗石头,不算太大,有棱有角的,捡起后往路边一扔。

  我现在已经很看路了,大学养成的习惯。她自顾自开口,声音轻似夜间晚风。

  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,没人这么仔细地提醒我看路。其实都是小事,谁不是自己看路,只不过我太依赖你。我时常会想,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,时时刻刻都为我着想呢。除了妈咪爸比之外,只有你了。

  张雪齐……蒋星闭眼喃喃,用脸颊蹭他的颈窝,感受他脉搏的跳动、身体的温度,妈咪和爸比是对方的,我只有你。

  我只有你。我只要你。

  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地间只有二人。相依相偎的这一刻,他们已在彼此的世界中。

  张雪齐环上她的腰,唇贴在她耳侧的发上,低声道∶长大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,没有人可以永远是小孩。就算有我在你身边,你也需要长大。

  前后无人,眼前是大片大片连绵不绝的水稻田。安静得只有微风流水的声响。

  蒋星想问的是∶如果我长大了,你还会像现在这样,永远留在我身边吗学会长大是你的事。张雪齐笑,陪着你才是我的事。

  它们互不干涉。同时存在只为让你更好。

  其实长大也挺好的。蒋星捧着他的脸,坦率又微差地凝视他,,要是我一直长不大,可能就错过你了。我有时候会觉得,好像是爱上你的那一瞬间让我长大,又像是长大的那一瞬间,我明白了爱。

  总之…与你有关。

  这些年来。

  好朋友是我欲盖弥章的心动。

  无论是成长还是爱,都是你教会我的事。

  车驶离小镇,却没有回程,而是往山路上开。乡下的夏夜能见朗朗星空,空气更澄净,四下更寂静。蒋星只问了一句要去哪里,得到他说去山上的回复后,便不再追问。

  对她而言,张雪齐就是归路,他去哪,她跟着就好。

  约莫行驶四十分钟,车停在一片无灯的区域。熄火下车,张雪齐牵着蒋星走过一段崎岖、高低不平的地表,圈着她的腰让她往下看。

  点点灯火,像落入凡间的星光。

  她仰起头,看见大片辽阔的黑色天幕上,缀满一颗一颗闪耀的星,如一块镶嵌宝石的绸缎。人间美景,风光无限。

  快看!那几颗连在一起,还有那儿。蒋星偎在他胸前,手指天,眼看天,有几颗特别亮。

  人造卫星。他说。

  我也不认识,就知道好看。她耸肩笑着,念念叨叨话不断,说完又转头看他,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

  张雪齐垂眸∶有。你肯定没有

  他笑,无压力复述她方才的话语,有些甚至连她都忘记。

  跟学霸不能比记忆里。蒋星不甘被他反压一头,故意找茬∶那你肯定没在看。看什么星星啊。我在看。

  她狐疑看他,他微笑回视,好像顺其自然,醒味过刚才的言语,原来他真的在看星星……眼神又开始票啊飘,不自然起来。刚想找点什么借口糊弄过去,他的手从后掐住她的下巴,低俯头含住她的唇。

  再美的风景,若是没有可分享的人,也会让人意兴阑珊。

  说不孤独,都是假的。说不渴望,也是骗人的。

  这里比水稻田更安静,静到步伐微微挪着,踩中落叶树枝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。蒋星的耳边听不到这些,她能听到的都是两人的呼吸声。他们在这无人而开阔的环境中紧紧拥抱,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。

  也许不知道的,只有她而已。

 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当蒋星的背贴上轿车引擎盖时,她颤着心问出这句话。林间的风沙沙而过,萦绕在她耳边、脚踝边。张雪齐搂抱着她,没有说话。

  你是不是…她小声开口,不打算回去了

  他缓缓直起身,压抑且露骨地抬眼,在漆黑的夜里,一双亮得摄人的眸,直勾勾锁住她。

  他的眼睛好像变了,比那轮月、那一颗颗星,还要言。好像又不止是亮,还像一把钩子,更利、更刺。

  看猎物的眼神。

  哪能这样呀。她嗫嚅着,瞬间明白他的想法,明明说好是来看水稻田,十点之后可以返程的。

  我有说过吗他忽而笑。

  她墓地心慌,指摘他的口吻也变得没有底气∶你说只要路途顺畅,就能回去,高速根本不堵车。

  张雪齐紧挨着她,低声道∶现在我们在山上,不太顺畅。开车上来的时候很顺。下山不太顺。

  那…蒋星噎了几秒,弱弱地问,我们今晚住哪儿呀

  回车里,可以吗他一双眼紧盯着她的脸。

  自从和张雪齐交往以来,她见讨他不同以往的好多面,强制霸道、温柔热情、风流浮浪……以前看到的都是表面,觉得这人克己复礼,要多端正有多端正。现在想来,不过是还没等到那个让他释放本性的时刻。或者说,没等到那个,愿意让他低头倾身的人。

  原来男人的身体是这样…虽然昨晚已经有过初步的实践体验,但预热和开场,总归是不同的。从他在崖边吻她开始,一切都变了。后来完全沉沦在他的一方天地里,怎么回到林间,压在引擎盖上,她都记不太清。

  心跳声重到盖过她的声音,大脑意识告诉她,她说的是∶太黑了,这里好不安全。不怕,车里有灯。他在黑夜里和她对视,但我猜,你不会想开灯。

  一秒。两秒。五秒

  张雪齐的手臂锢住她的腰,边低头吻她,边把她往车后座带。

  心脏跳得发疼,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抖,控制不住,只能委屈又慌乱地想要挨近他∶张雪齐,你抱抱我…我一直在发抖。

  紧接着,温柔而安抚的吻,密密落在她的眉间、脸颊、嘴唇、耳后……她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调整的后座,腰被人抬起,有什么东西已经垫在她身下。

  她说∶你都准备好了…吧。

  是想确定他买了没有,但问出来倒像是在提前沟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…

  准备好了。他低声说着,在黑暗中悄悄俯身,呼吸扑在她脖颈边,又痒又热,不然怎么带你出来。

  车厢内,一开始还有很低很低的交谈声。一个带笑,一个羞涩—

 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哪样

  你模、摸就算了,还要来这种地方。你以前很礼貌、很绅士,虽然会怼我、气我,但一直都规规矩矩的。

  那是好朋友。男朋友就是现在这样。

  再后来,空调的冷风,压不住恋人间急剧升高的体温。张雪齐知道,这个山间微风的星夜,是属于他的。

  只属于他。

  头顶的那片星空,归属与大地人间。眼前的这片星海,是他一生的归途。

  星星。张雪齐的声音微微低哑,哄着她开口,跟我说说话。

  蒋星迷茫地张了张唇,想在黑暗中去寻找那双眼睛∶太黑了,我都看不见你。他笑,俯身抱住她∶我不就在这吗

  嗯。不哭了。我没我都听见了。

  那我刚才一直叫你,你怎么像没听见一样你叫我什么

  你……你说我叫什么你肯定是故意的

  太寂静。

  -言一语,呼吸心跳,都落不下。

  蒋星抬手扯他耳朵,被他捉住,亲吻手背。该你说了。什么你都梦过我什么我没说吗

  没有。她以为他又想耍赖,不悦地锤他,你要是不说,我就不跟你好了。

  我梦见的是……张雪齐顿了顿,欲言又止,最后哑声而笑,以前没有具体画面,刚刚都有下

  蒋星窘地去推他,视线又忍不住往下溜,黑暗的空间里,盯着他腹肌的位置。然后抬起手,又摸了摸。有汗,湿漉漉的,还很滑。

  他会去健身吗没听他提过,也没见他去过,虽然他们两家都有一个小的健身房,但她从来不锻炼,反倒是苏女士会在里面跑步,练瑜伽。

  乱摸乱看,你想做什么。张雪齐笑着警告。

  今晚不回去了吗蒋星脑子仍乱糟糟的,微微仰起头问。

  晚点走。他的情绪还未消散,却知今晚不能再继续,克制着压回她身上,你困了,就找个地方让你休息。

  她轻轻地喂。

  就这样肌肤相贴,身体的温度互相渡给彼此,心跳声逐渐平缓。困意悄悄上涌时,听见张雪齐问∶你想什么时候公开

  蒋星微睁着眼,不太确定地说∶要不,再等等吧

  你还想着分手他咬她耳垂,低声恐吓道,要是分手,朋友也没得做,一辈子就是陌生人,再不往来。

  为什么呀。她的声音很软,就像她的身体。他被无形中撩得闭了眼。

  情侣间的事都做了,怎么做回朋友。张雪齐冷哼道,是不是以后你领那个男人回来,还要让我跟他称兄道弟。

  哎呀,我就随口说说,你生这么大气干嘛。蒋星笑嘻嘻地去抱他,被他咬住嘴唇,吻得更深。

  这个吻之后,张雪齐稍稍被安抚。喟叹间,已经想好制伏小坏蛋的办法∶我告诉你,别想分,要分也得我来说。

  果不其然,胸前立刻有一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力度,在推他。蒋星气鼓鼓地嚷道∶凭什十么你来说你不让我说,你也不许说。

  张雪齐微微一笑。

  好,不说。他的态度忽然变得柔和,亲了亲她额头,低声道,别老想着分手,你乖点。

  窝

  回到家中,已是第二日中午。

  两人有说有笑,蒋星还在唤道格的名字,门拉开那一瞬间,和坐在沙发上的四位家长面面相觑。

  张雪齐从后而来,刚准备搂住她的腰,被蒋星一个侧身灵巧躲过。

  星星,你和阿齐出去啦方阿姨边吃水果,边望着他们。苏女士端着杯茶,悠悠打量二人∶去哪了

  洲塘镇。蒋星瞟一眼张雪齐,他神态自若地走进一楼卫生间,在水池边洗手。老蒋问∶就你们两个人吗去玩

  对,我之前没去过,这不周末嘛,想着出去玩玩。她蹲下来揉搓道格的头,心慌得多说一句就会露馅。

  那来回时间也不短吧苏女士灵魂发问,什么时候去的

  早上去的。张雪齐从卫生间出来,先她一步开口,直接走高速,开车过去不远。

  昨夜一幕幕隐秘而香艳的画面突然在此刻、在脑海里活跃起来,心脏在疯狂胀大,她的双颊烫得厉害,只能抱住道格的脖子,把脸偏向另一侧。

  张叔叔微笑道∶我记得当年去洲塘镇,星星有事没有去,你们是去看水稻田吧。蒋星一个劲点头。

  张雪齐用纸巾擦净手,朝客厅走来。道格仰头看他,尾巴甩得欢快。

  一双脚停在她身旁。

  头顶有掌心轻拍的力度,他的声音平淡又柔和,在偌大的客厅响起∶去洗手,过来吃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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