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夙夜分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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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婴宁一滞。她下午就已经派人给东宫传信,太子至今都没有答复，为何会在眼下这一片焦灼的情形之下突然造访？
事发突然，她此时还来不及多想，只能命人先将太子迎进院中。
不多时,只见三两个亲卫护送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走进院中。离得近了,才能在宫灯的映照之下看清那斗篷身上绣的四尾银龙。
看见唐婴宁之后,太子杨昭立刻便将头蓬摘下，急切询问道：
“老三怎么样？”
唐婴宁朝他福了福身道：
“回禀太子殿下,齐王一切安好,只不过受了刺激，恐怕暂时不能离开王府。”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杨昭脸上亦是一片焦急,想来也是彻夜未眠，才这样披星戴月地前来。
他叹了口气,转身踱了两步道：
“此番我星夜前来,就是为了告诉你，宫中父皇已经知道了此事，龙颜震怒,已经下令严查此事。
我苦苦相劝没有结果,只能拜托母后暂且安抚。
最多不过天亮之前，宫中将他收归监牢候审的御诏一定会抵达王府，你们要做好准备。”
唐婴宁静静听完,沉默了片刻问道：
“这件事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了吗？”
杨昭蹙眉摇了摇头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，突然开口问道：
“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？为何老三会无缘无故地痛殴沈康裕？”
唐婴宁示意亲卫将那名在梨园救下来的少年提来，向杨昭解释道：
“若我猜得不错,应当是因为沈康裕等一众纨绔子弟在梨园玩投箭游戏。他们将投壶撤去，换了真人绑在原地作为狩猎目标。而这一幕,却恰巧被齐王看到，从而想起了当年的楚王一事，于是便痛下狠手”
就算太子一向沉稳，可听到这样的话却仍然忍不住开口道：
“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，他总该释怀了。
可没想到，休养了这么久，还是没有缓解。”
唐婴宁不由地抬眼注视着他，开口问道：
“原来太子殿下也是知道他有这块心病？”
杨昭略一点头，长叹道：
“只不过这个病，比起那些在战场上失去肢体甚至性命的人，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。
老三刚刚回京的时候，便有不少老臣上书指责他，说他作为皇子未能成为一军表率，反而临阵脱逃。
因为这件事，陛下亦责备过他几次。”
唐婴宁心中有些苦涩，却又忍不住问：
“难道就没人将这件事当作一件要紧的事么？”
杨昭的眸色陷入黑夜之中：
“古往今来，医者只懂治疗伤痛疾病，调理五脏六腑，有谁会治疗心中的创伤？”
这句话宛如沉重的撞钟，叩响了她的心。
不仅是旁人，就算是心思缜密如她，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杨晧有丝毫异样。
他像是很多普通的人一样，甚至整日都活在阳光之下，用笑容面对她，甚至还会在她情绪低落时逗她开心。
所谓咫尺天涯，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。
几乎整日整日的肌肤之亲，她却从来都没有发现那具完美的皮囊下面隐藏的伤疤。
这时候，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，几乎毫无思索地便教她脱口而出：
“太子殿下，倘若我可以呢？”
杨昭似乎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：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“什么？”
“倘若我可以证明，心病是的确存在的，也是可以医治的
假如这天下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困惑呢，难道每一个都要背负沉重的代价继续过完接下来的人生吗？”
杨昭沉默了片刻，终于开口：
“并非不可以，但是这很难。”
他将尾调拖得很长，仿佛一句话永远也说不完那样。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唐婴宁似乎一件打定了主意，用清晰而明确的语调开口：
“我要做这件事，我可以做到的。
就算走遍大孟每一寸土地，我也会拿出足够多的实例证明……天下之大，难道只有他一个是这样么？”
她还没说完，一只熟悉而温暖的大手便落在她肩头。
唐婴宁方才那些铿锵有力的话瞬间便无影无踪，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，却听见一个带着笑意和疲倦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：
“傻丫头，走遍大孟，怕是要把你累坏，我怎么舍得。”
杨昭叹了口气，朝他道：
“我在院外等你。”
说完，他便离开了这里，给他们两人留下最后一阵儿说话的时间。
唐婴宁眼睛里早就蒙上一层水雾，她慢慢转过身来，捉住那只温热的手，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离开她的身边。
“你怎么出来了？不是说好的，这次我来保护你嘛”
杨晧再也忍不住，伸手将她揽进怀中，揉着她的秀发柔声道：
“在梨园，你保护过了。
还有你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，你都在保护我。
傻丫头，以后别说这种傻话，乖。”
唐婴宁躲进他怀里，抑制不住地哭：
“可是你走了，他们不让你回来怎么办？”
杨晧没办法，只好低头安慰她：
“我怎么会回不来？我可是齐王，父皇的嫡子，他们能拿我怎样？”
“可是那个衙门来的人说，说皇子犯法，当与庶民同罪”
“你听他瞎说。”
“可可是，你万一回不来怎么办？”
杨晧无奈，只好将小人儿从怀里拽出来，低下头来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黝黑的眸子，用大拇指指腹替她拭去泪水：
“我说能回来就一定能回来。
我们拉钩——”
望着他伸出来的小指头，唐婴宁忍了忍又要汹涌而出的眼泪，终于也伸出指头来：
“拉钩上吊，一百年不许变，变了就是小狗吃糠咽菜”
见她终于破涕而笑，杨晧总算松了一口气：
“我答应你，以后绝不会再莽撞行事，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被人蛊惑；
你也要答应我，我不在的时候，不能自己去做危险的事，不能去见荆楚昭和莲华，也不能为了我的事来回奔走。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保，要想办法将除疫饮子普及开来，先治好瘟疫再说。记住了吗？”
唐婴宁想了想，违心地点了头。
杨晧说的这几样，在他走后她约莫着会一一完成。
只是她现在想让杨晧离开得安心一些。
他牵着唐婴宁的手，转过身来朝院外唤了一声：
“亲卫何在？”
那亲卫首领听令立刻便走了进来，跪在他们面前。
杨晧沉声命道：
“本王离开之后，京华城中两百甲士，连同城外驻扎的亲卫营，均要听从王妃的指使，绝不能有任何违抗。”
“属下遵命！”
吩咐完了这一切之后，杨晧似乎才安下心来，转身道：
“那我走了，你好好回去睡觉。
饿了就让嬷嬷做些好吃的，府里应该暂时不缺东西。
若是缺了，就让前院的家丁去买。
你回唐门的时候，若是你叔再欺负你，你记得警告他，等我回来会收拾他。”
唐婴宁听着听着眼圈便又红了，却仍然作出一副笑脸往外推他：
“你去见陛下，收敛一点脾气。
还有，跟别人好好说话，别急着动手打人，那样不好。”
杨晧听得很认真，似乎将她的话全记在了心里：
“恩，那样不好。”
说着，他便松开了唐婴宁的手，快步走离了庭院之中。
天边晨曦乍现，天色快亮了。
唐婴宁没有再哭，反而将脸上的泪水全都擦拭干净。她还有一场又一场的硬仗要打。
说来也奇了，她身边若没有那个最可以依靠的人，她反而变得坚强了起来。唐婴宁想到这儿，不禁笑着摇了摇头，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软弱。
杨晧在的时候，都快把她惯坏，甚至惯得什么都不用她亲自去料理，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凭借他的霸道和威严解决问题。
天色亮起来之后，唐婴宁让人备了一辆简素的青蓬马车，一路朝着长公主府来了。
只是她刚到府外的时候，却恰巧撞上四五辆载满行囊和物什的马车。
她示意马夫停下，自己则上前问道：
“长公主殿下要出远门么？”
那家丁认得她，毕恭毕敬地回道：
“原来是唐家主来了。
长公主殿下不出远门，是我家王爷要护送灵安郡主回西陲，早就定好日子了。”
唐婴宁心中一沉，连忙开口道：
“王爷可在府中？可否帮我通传一声？”
那家丁连忙点头应道：
“王爷已经起来了，奴才这就去通传。”
“有劳。”
不一会儿，唐婴宁便踏着那条熟悉的青砖路进了府中。
自从上一次离开这里之后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回来。
李恪不同往日地换了一身简素的青衣出来迎接她，可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，得体而又疏离。
唐婴宁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，却也没有太过在意，只躬身道：
“臣女见过王爷。
方才在府外看见车马，想来王爷是要远行了？”
“的确如此。”
唐婴宁见他冷漠，知他心中余怒未减，便低头缓声道：
“我今日来，是为了齐王的事。
想必昨日梨园当中发生的一切，王爷应该已经听说了罢？”
李恪打断了她的话，冷言道：
“关我何事？”
“王爷或许还不知道，今日凌晨，刑部来人将他带走了。”
李恪似乎也没有想到她这样说，微微转过头来听着她的下言。
唐婴宁见事情似乎有转机，便开口继续说道：
“我知道王爷因为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，但我仍然希望王爷顾念往日兄弟情谊，切莫弃他不顾。”
李恪似乎被戳中痛楚，猛然转过身来说道：
“是他杨晧不念旧情，枉顾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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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婴宁一滞。她下午就已经派人给东宫传信,太子至今都没有答复，为何会在眼下这一片焦灼的情形之下突然造访？
事发突然，她此时还来不及多想，只能命人先将太子迎进院中。
不多时,只见三两个亲卫护送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走进院中。离得近了,才能在宫灯的映照之下看清那斗篷身上绣的四尾银龙。
看见唐婴宁之后,太子杨昭立刻便将头蓬摘下，急切询问道：
“老三怎么样？”
唐婴宁朝他福了福身道：
“回禀太子殿下,齐王一切安好,只不过受了刺激，恐怕暂时不能离开王府。”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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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叹了口气,转身踱了两步道：
“此番我星夜前来,就是为了告诉你，宫中父皇已经知道了此事，龙颜震怒,已经下令严查此事。
我苦苦相劝没有结果,只能拜托母后暂且安抚。
最多不过天亮之前，宫中将他收归监牢候审的御诏一定会抵达王府，你们要做好准备。”
唐婴宁静静听完,沉默了片刻问道：
“这件事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了吗？”
杨昭蹙眉摇了摇头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，突然开口问道：
“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？为何老三会无缘无故地痛殴沈康裕？”
唐婴宁示意亲卫将那名在梨园救下来的少年提来，向杨昭解释道：
“若我猜得不错,应当是因为沈康裕等一众纨绔子弟在梨园玩投箭游戏。他们将投壶撤去，换了真人绑在原地作为狩猎目标。而这一幕,却恰巧被齐王看到，从而想起了当年的楚王一事，于是便痛下狠手”
就算太子一向沉稳，可听到这样的话却仍然忍不住开口道：
“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，他总该释怀了。
可没想到，休养了这么久，还是没有缓解。”
唐婴宁不由地抬眼注视着他，开口问道：
“原来太子殿下也是知道他有这块心病？”
杨昭略一点头，长叹道：
“只不过这个病，比起那些在战场上失去肢体甚至性命的人，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。
老三刚刚回京的时候，便有不少老臣上书指责他，说他作为皇子未能成为一军表率，反而临阵脱逃。
因为这件事，陛下亦责备过他几次。”
唐婴宁心中有些苦涩，却又忍不住问：
“难道就没人将这件事当作一件要紧的事么？”
杨昭的眸色陷入黑夜之中：
“古往今来，医者只懂治疗伤痛疾病，调理五脏六腑，有谁会治疗心中的创伤？”
这句话宛如沉重的撞钟，叩响了她的心。
不仅是旁人，就算是心思缜密如她，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杨晧有丝毫异样。
他像是很多普通的人一样，甚至整日都活在阳光之下，用笑容面对她，甚至还会在她情绪低落时逗她开心。
所谓咫尺天涯，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。
几乎整日整日的肌肤之亲，她却从来都没有发现那具完美的皮囊下面隐藏的伤疤。
这时候，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，几乎毫无思索地便教她脱口而出：
“太子殿下，倘若我可以呢？”
杨昭似乎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：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“什么？”
“倘若我可以证明，心病是的确存在的，也是可以医治的
假如这天下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困惑呢，难道每一个都要背负沉重的代价继续过完接下来的人生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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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婴宁方才那些铿锵有力的话瞬间便无影无踪，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，却听见一个带着笑意和疲倦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：
“傻丫头，走遍大孟，怕是要把你累坏，我怎么舍得。”
杨昭叹了口气，朝他道：
“我在院外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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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出来了？不是说好的，这次我来保护你嘛”
杨晧再也忍不住，伸手将她揽进怀中，揉着她的秀发柔声道：
“在梨园，你保护过了。
还有你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，你都在保护我。
傻丫头，以后别说这种傻话，乖。”
唐婴宁躲进他怀里，抑制不住地哭：
“可是你走了，他们不让你回来怎么办？”
杨晧没办法，只好低头安慰她：
“我怎么会回不来？我可是齐王，父皇的嫡子，他们能拿我怎样？”
“可是那个衙门来的人说，说皇子犯法，当与庶民同罪”
“你听他瞎说。”
“可可是，你万一回不来怎么办？”
杨晧无奈，只好将小人儿从怀里拽出来，低下头来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黝黑的眸子，用大拇指指腹替她拭去泪水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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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拉钩上吊，一百年不许变，变了就是小狗吃糠咽菜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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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答应你，以后绝不会再莽撞行事，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被人蛊惑；
你也要答应我，我不在的时候，不能自己去做危险的事，不能去见荆楚昭和莲华，也不能为了我的事来回奔走。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保，要想办法将除疫饮子普及开来，先治好瘟疫再说。记住了吗？”
唐婴宁想了想，违心地点了头。
杨晧说的这几样，在他走后她约莫着会一一完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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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晧沉声命道：
“本王离开之后，京华城中两百甲士，连同城外驻扎的亲卫营，均要听从王妃的指使，绝不能有任何违抗。”
“属下遵命！”
吩咐完了这一切之后，杨晧似乎才安下心来，转身道：
“那我走了，你好好回去睡觉。
饿了就让嬷嬷做些好吃的，府里应该暂时不缺东西。
若是缺了，就让前院的家丁去买。
你回唐门的时候，若是你叔再欺负你，你记得警告他，等我回来会收拾他。”
唐婴宁听着听着眼圈便又红了，却仍然作出一副笑脸往外推他：
“你去见陛下，收敛一点脾气。
还有，跟别人好好说话，别急着动手打人，那样不好。”
杨晧听得很认真，似乎将她的话全记在了心里：
“恩，那样不好。”
说着，他便松开了唐婴宁的手，快步走离了庭院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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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来也奇了，她身边若没有那个最可以依靠的人，她反而变得坚强了起来。唐婴宁想到这儿，不禁笑着摇了摇头，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软弱。
杨晧在的时候，都快把她惯坏，甚至惯得什么都不用她亲自去料理，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凭借他的霸道和威严解决问题。
天色亮起来之后，唐婴宁让人备了一辆简素的青蓬马车，一路朝着长公主府来了。
只是她刚到府外的时候，却恰巧撞上四五辆载满行囊和物什的马车。
她示意马夫停下，自己则上前问道：
“长公主殿下要出远门么？”
那家丁认得她，毕恭毕敬地回道：
“原来是唐家主来了。
长公主殿下不出远门，是我家王爷要护送灵安郡主回西陲，早就定好日子了。”
唐婴宁心中一沉，连忙开口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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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家丁连忙点头应道：
“王爷已经起来了，奴才这就去通传。”
“有劳。”
不一会儿，唐婴宁便踏着那条熟悉的青砖路进了府中。
自从上一次离开这里之后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回来。
李恪不同往日地换了一身简素的青衣出来迎接她，可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，得体而又疏离。
唐婴宁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，却也没有太过在意，只躬身道：
“臣女见过王爷。
方才在府外看见车马，想来王爷是要远行了？”
“的确如此。”
唐婴宁见他冷漠，知他心中余怒未减，便低头缓声道：
“我今日来，是为了齐王的事。
想必昨日梨园当中发生的一切，王爷应该已经听说了罢？”
李恪打断了她的话，冷言道：
“关我何事？”
“王爷或许还不知道，今日凌晨，刑部来人将他带走了。”
李恪似乎也没有想到她这样说，微微转过头来听着她的下言。
唐婴宁见事情似乎有转机，便开口继续说道：
“我知道王爷因为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，但我仍然希望王爷顾念往日兄弟情谊，切莫弃他不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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