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章 半晴半雨_她本窈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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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 半晴半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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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等他答话,她又紧接着质问道:

  “你买的这些奴隶,分明不是为了让他们学唱戏的。

  你买下他们之后,都会帮他们脱去奴籍,还会送他们去好人家里做工谋生。

  莲华,你本有机会做一个好人,为什么偏偏走上一条肮脏之路?”

  似乎是她的话太过犀利刻薄,莲华的笑容短暂地消失了。可是没过多久,那令人反感、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又重新回到了他脸上。

  那是因为此时他膝下有个小男孩,是方才被他扶起来安慰的那一个,正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。

  唐婴宁忍不住多看了那孩子几眼,瞧见他脏兮兮的脸上只能瞧的清一双眸子是发亮的。

  可那眸子里分明带着浑浊的亮光,似乎稍有不慎就会重新归于混沌。

  莲华低头牵着他的手,用温柔的声音说:

  “去和清清玩,我一会儿带你回家。”

  那小男孩犹豫了很久,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,于是便一步一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小伙伴当中。

  莲华盯着他的背影看,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缱绻的笑容:

  “孩子是最纯洁,最无辜的。

  他们还没长大,仍然有权决定自己是穿着绫罗绸缎苟活在一滩烂泥里,亦或是艰难贫苦地活在阳光下。

  而我,没得选。”

  唐婴宁冷冷笑了一声:

  “从我第一次找你开始,你就有可以选择的余地。”

  莲华摇了摇头,忽地仰头环视着周围那糟糕的景致,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怅然道:

  “这里跟十年前一样,还是这样四角的天空,还有永远也吃不饱的孩子。

  曾经,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个。”

  唐婴宁一滞,一时间忘却了嘲讽的语气,转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侧脸。

  他脸上那温柔的笑容渐渐变得苍凉,变得诡异,变得不再像是她烂熟于心的那个笑容。

  “我过着跟他们一样的生活,活过了今天,就不一定能活的过明天。

  每天除了做各种各样的苦活,唯一能做的,就是盼。

  我盼啊,盼啊,盼着有一个人能把我买走,不要再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。

  有一天我的期盼实现了。

  有一个穿着华服,看起来很有身份的人来了,将所有的小孩子召集起来,一个一个地挑。

  我盼着被挑走,身子挺得笔直,高高昂起头——他果然一眼就挑中了我,带我回去。

  回去以后我才知道,他是梨园的二当家,是京华最厉害的戏班子的班主。

  他选我,是为了捧我当’角儿’。

  他待我好极了,像是真的拿我当成一个红角儿,连我自己都这么以为。于是我加倍努力地唱戏,每天比任何人都起得早,就为了有一天能成为他说的那个“角儿”。”

  “结果,我第一次登台的那天,京华城里一多半的贵族们都来了。

  他们都指着我说,‘你看,那个小孩,以后肯定得是一代名角儿!’”

  说这句话的时候,唐婴宁仿佛看见他眼中的光芒,像刚才那个拽着他衣角的小男孩一模一样。

 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骤然急转直下,仿佛一个人直接跌入了深渊:

  “可是,一个漂亮的小孩,永远也不会被当成小孩。”

  此言一出,她先是一阵迷茫,而后忽地感觉一阵刺骨的恶寒从心底而起。

  唐婴宁抬起头,眼中的眸光飘忽不定,蔓延着复杂的情绪。

  莲华那张玉白无暇的脸上,早有一道泪渍凝结在他脸上,仿佛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,将那个在戏台上风情万种的戏子莲华割裂开来,将他那些肮脏的过去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日光之下。

  可即使是这样,莲华的嗓音却未变,仍然如他往日一般清脆平稳——这是他多年来几乎融进骨髓之中的习惯:

  “第一回被送去接客的时候,我十二。你相信么,我被拍出了梨园的最高价来,整整五十金。

  也是从那天开始,我明白了一个‘角儿’,其实就是权贵们手中的玩物。

  这一切,不过是一场交易,他们给与回报,而我则需付出他们想要的东西。仅此而已。

  所以你明白了么,我从一开始,就什么都没得选。

  要么死,要么像烂泥一样活着。

  我不想死,我想活着,就得活出个人样儿来。”

  莲华讲完这一句话之后,仿佛释然一般放松了下来,却又微微偏过脸去,脸上带着凉薄的笑:

  “抱歉,又让你听到这些脏东西。”

  唐婴宁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,只觉得他说的那句“脏东西”听得刺耳,不知是在说他自己,还是他所经历的那些。

  即使她对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莲华感觉到厌恶,但也无可避免地对当年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小男孩生出了同情。

  这样矛盾的情绪在她心中缓缓滋长,最终她终于妥协,淡淡说出了一句类似安慰的话:

  “那不是你的错。”

  只这一句,却足以让另一个人彻底红了眼眶。

  他沉默了良久,涌到嘴边的却只余一声叹息:

  “多谢。”

  这时候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,唐婴宁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了这里。

  而莲华也似乎想得到她会离开,并没有阻拦,亦没有挽留。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地立在烟雨之中,仿佛一株静谧的白莲。

  见了莲华之后,唐婴宁再也没有了心思看望那些奴隶。

  她从怀中掏出一包银瓜子丢给那中年妇人,淡淡留了一句话:

  “十五岁左右的孩子,不论数目都给我留着,我有用。

  过几天我派人来接,将余款补上。”

  她走出去两步,又回头来嘱咐道:

  “不能打骂,给够他们吃的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
  中年妇人暗中掂量了那包银瓜子,立刻笑着答应下来:

  “哎,贵人慢走。”

  唐婴宁没再瞥她一眼,扬起大袖来遮蔽头顶,匆匆地离去了。

  刚一到王府,门口便有人替她撑着伞,一路护送着她进了内院。

  柳白在门外等着她,见有人送她进来,立刻便迎了上去,给她披了一件锦袍在身上:

  “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
  唐婴宁低头给双手哈了一口暖气,浑身打了个寒颤: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
  “这还没立秋,怎么就这么冷了。

  王爷回来了么?”

  柳白连忙回道:

  “王爷早就下朝回来了,正等着小姐呢。”

  唐婴宁听了,心中不由地一暖,一边往屋里走,一边吩咐柳白道:

  “柳白,你去小厨房给我煮一碗红枣银耳羹好不好,我想喝那个了。”

  柳白识趣,将她送到屋檐下便领命去了。

  唐婴宁推门进来,走进屋里才瞧见杨晧正睡在床榻上,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,似乎只有一层纱。

  她蹑手蹑脚过去,坐在床边看他睡熟的脸,脸上不自觉地泛起难掩的笑意。

  可是唐婴宁低下头去的时候,却发觉杨晧身上的穿的这件亵衣,似乎跟他昨天晚上穿的很不一样。

  昨天晚上他穿的那件,规规矩矩,衣领扣得老高,似乎生怕别人趁机占了他便宜一般。

  可如今他身上这件是一层丝绸朦胧的质地,几乎紧紧贴合他的身形,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膀和细致的腰线。若是盯得久了,恐怕要盯出什么不该看的东西。

  唐婴宁红了红脸,别过头去缓了缓神。还没过一会儿,却又不自主地将脸转了过来,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轻轻探了探他身上。

  这件衣服针脚细密,触感顺滑,宛如人身上的第二层肌肤一般,手刚一触及便觉出一股炽热的体温。

  也不知是不是那股体温传到了她身上,她全身似乎着火了一般猛地将手缩了回来。

  这一下子惊动了杨晧,他有些发蒙地从睡梦中醒来。他一睁眼就瞧见了唐婴宁,心里高兴得很,当即便坐了起来,将脑袋靠在她胳膊上蹭了蹭:

  “你怎么才回来?去哪儿了?”

  唐婴宁别开那张通红的脸去,有些别扭地说道:

  “我见外头的天气凉下来了,你怎么穿的这么少?”

  杨晧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穿着,立刻便跳下床榻去,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。

  “我下朝回来看见你不在,就想睡一会儿。

  谁知道一觉睡了这么久”

  唐婴宁慢慢走到屏风后面,能隐约瞧见缝隙里他换衣裳的背影,心中扑通扑通地直跳,连忙转过身去背靠着屏风,缓气凝神道:

  “我还想问你,你怎么睡觉还穿的那么厚实?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
  她话音刚落,方才听见他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突然停了,似乎内心在奋力挣扎着什么。

  过了一会儿,她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转头一看,他似乎已经走到了屏风边上,再踏一步就要走出来。

  其实杨晧不愿意在晚上穿得太少,就是怕自己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。

 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,虽然没甚经历,但到底跟李恪那个家伙厮混多年,该知道的早就知道。

  可一想起每夜睡在他怀中的那个柔软的小丫头,他就忍不住打了退堂鼓。

  不行,得喝杯水冷静一下。

  杨晧转身又回到自己的书案前,随手捧起早上剩的半盏凉茶,咕咚咕咚喝了下去。

  唐婴宁仍旧背着身子等他出来,谁知却等来了背后一阵哀嚎似得惨叫:

  “这茶怎么是黑的!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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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唐婴宁心里咯噔一声,想起自己早上将狼毫随手往他茶杯里一蘸她连忙跑到杨晧面前,却瞧见他痛苦地抿着嘴,可仍然有墨汁慢慢从他嘴角渗出来,顺着他的下巴变成一道蜿蜒斑驳的墨痕。

  唐婴宁想笑,却又觉得不厚道。她连忙从旁边的桌案上端过另一杯茶水来递给他,让他漱口。

  不光是这样,唐婴宁还将自己随身的素帕子沾湿了,仰起脸来给他擦嘴角的墨痕。

  杨晧可怜巴巴地说:

  “这是徽州墨,着色极好。

  我这嘴上的墨痕,一两天怕是消失不了了。”

  唐婴宁一面憋着笑,一面用力擦拭着他的唇角。

  果然跟他说的一样,无论她再用力,那墨痕却也只减轻了分毫,反倒是杨晧的唇角红肿了一片,看上去怪可怜的。

  她没忍住,不顾他没反应过来,踮起脚尖来便吻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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