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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 荆楚昭&云缥缈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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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番外荆楚昭云缥缈

  大孟景瑞帝二十七年,荆楚昭在西北十六旧部的拥护之下称帝,建国号宋,定都陇平。

  同年年末,为了安抚十六旧部的开国元勋,荆楚昭终于册封云缥缈为皇后。

  依照西北礼仪,他们终于祭了天地,拜了宗庙。

  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云缥缈一路相携,荆楚昭才得以成就帝王霸业。

  一时之间,他们成了新朝人人称羡的天家眷侣。

  春去秋来,西北又要进入一年寒冬时节,各地纷纷呈报储粮短缺,根本无法过冬。

  自从九月开始,荆楚昭便开始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当中,一向只有朝中重臣才得以觐见天颜。

  这一日午后,云缥缈正在卧榻之中小憩,忽地听见外头一阵短暂的喧闹,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。

  她蹙着眉从梦中醒来,额间虚汗不止,眼前亦是一昏,连带着小腹传来的徐徐钝痛将她拉回了现实。

  “楠晟,外头谁在吵?”

  一个穿一身胡服的宫女从外头进来,惶惑地跪在她膝下:

  “外头是宁妃和几个贵女在闹。

  都怪奴婢们没能及时拦住她们,还是吵了娘娘歇午觉,实在罪该万死。”

  云缥缈脸上凝滞了片刻,脸上淡淡浮起一层苦笑。

  他们的大婚礼那天,荆楚昭一口气册封了十二位来自各个部族的未婚少女。

  这冷冰冰的事实摆在她面前,云缥缈才明白,那册封礼并非是为了她,而是为了稳住西北所有部族。

  倘若她不是云缥缈,不是西北最强劲的古老家族的继承人,荆楚昭又怎么会让她做皇后?

  等到她真正陷进来的时候才明白,原来自己也逃不过一颗棋子的命运。

  云缥缈想起身,可腹中愈发沉重和痛楚的感觉却始终牵扯着她不能起身。

  而一向习惯了痛感的她咬牙忍了下来,低声道:

  “无妨,她们非要闯进来,也不是你们拦得住的”

  说着说着,她觉得有些疲倦,于是又半倚在榻上,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。

  楠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她,仿佛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显得苍白无力。

  于是她站起身来给云缥缈盖上锦被,可等她刚刚站起身来,却失声尖叫了一下:

  “血娘娘,都是血”

  云缥缈顺着她的手一瞧,看见自己方才倚靠过的地方果然渗出了丝丝血迹,将榻上的团绒软垫染出一大片殷红。

  楠晟伸手扶着她,扭头朝外头喊着:

  “娘娘见血了,快去叫太医来”

  云缥缈用力拉了她一下,埋怨道:

  “又不是什么大事,叫太医来瞧一瞧便是了。

  瞎喊什么惊动了陛下可怎么好”

  楠晟的手略微一滞,难以启齿地开口:

  “娘娘,陛下他怕是不会来了。”

  云缥缈眼中一黯,脑中忽地浮现出大婚之后荆楚昭对待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。

  就连每次留宿在她宫中,也全然没了从前的温柔呵护,像是例行公事一般,简单且粗暴。

  她因为自幼习武,体质阴寒太过,初次受孕没多久之后便小产了。

  经过那次痛失胎儿之后,她便比从前小心了许多。

  往常喜欢的凉茶再也不碰,也许久不再习武,不再和以前一样骑马出城去看大漠风光。

  她拼了命地想给荆楚昭生个孩子,便按照太医的法子吞下无数苦药,终于才将身子调养得勉强可以受孕。

  只是他知道了,仍然是以前那副样子,全然不管她的感受,只管肆意倾泄欲望。

  而她则屡屡生不如死地痛哭求饶,却只能换来荆楚昭粗声在她耳边的诳语:

  “你不是就想这样吗?皇后?”

  “皇后”那两个字,他叫得咬牙切齿,一双眼睛仿佛像是在看一件死物。

  身子濒临被撕碎的边缘,而传到耳畔的话却屡屡如同匕首一般刺向她的心窝:

  “十六部族想要一个太子,我给。”

  “云缥缈,你想要的都有了,你还在想什么?”

  这才是初秋,云缥缈想起那些可怖的回忆却仍然发颤,一阵一阵地抽搐。

  幸好她最终还是怀上了那个孩子,荆楚昭也忙于朝政,不再来中宫看她。

  于是,那些备受□□和折磨的日子这才告一段落。

  她睁开眼睛,自己早就被挪到了床榻上,也放下了青纱帐。

  外头朦朦胧胧地能看见一群太医跪伏在地,为首的那个最年长的正在给她诊脉。

  云缥缈的神思清醒了些许,她奋力地支撑着自己的头颅慢慢抬起来些许,迫不及待地问道:

  “太医,本宫的孩子是否无恙?

  本宫的身体一向强健,怎么会忽然出血不止?”

  那年老的太医默了许久,轻轻将手从她腕间缩回来,站起身来退后两步,大礼跪伏于地,颤着嗓音道:

  “老臣无能。”

  云缥缈一把将青纱帐掀开些许,脸色苍白地望着他问:

  “孩子孩子怎么了?”

  老太医不敢抬头,却老泪纵横道:

  “老臣无能,实在无法救下未出世的小皇子,请娘娘节哀”

  一旁的楠晟见状也带上了哭腔:

  “呼林太医,您可是西北名医,总会有办法的您救一救小皇子好不好?”

  云缥缈没听见殿中的人说什么,只觉得脑中“轰隆”地一阵巨响,整个人便全然瘫在床榻上,几乎半分气息也全无。

  云缥缈再醒来时,已经是深夜不知几许。

  她睁开眼一看,便瞧见四周是空空荡荡的后殿。

  除了鎏金神兽金樽里吐出的徐徐青烟,周围一片死寂。

  云缥缈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,从前那个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,平坦得跟她不曾受孕一样。

  这是她第二次滑胎了,霎时间一切委屈愤懑一下子全然浮上她心头,不可抑制的眼泪夺眶而出:

  “荆楚昭!你”

  话到嘴边,她却半个字也都说不下去了,只剩痛苦的哽咽声不绝。

  楠晟听见殿内的动静,连忙走到里间来探望她。

  瞧见云缥缈泪水涟涟,她一下子扑上去哭道:

  “娘娘奴婢去御书房了,可陛下陛下”

  云缥缈伸手抓紧了床榻的锦被,胸前剧烈地起伏了一阵之后,终于淡淡地开口道:

  “对外面就说,本宫不小心跌了一跤”

  楠晟急急道:

  “娘娘分明是因为身子弱,陛下还总是不来探望”

  不等她说完,云缥缈便怒斥道:

  “住口!现在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吗?”

  楠晟倏地噤声,眼角掉了两滴眼泪下来:

  “奴婢不敢,奴婢是为了娘娘委屈。”

  云缥缈松开她的衣袖,转身面朝着床榻里面,一行眼泪快速地从她眼角滑下去,紧接着又是一行

  她为了荆楚昭,造的杀孽太过,如今到了上天要惩罚她的时候了。

  云缥缈绝望地闭上眼睛,可从前的一幕幕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,无论怎样的钝痛也无法驱散。

  那个颀长坚实的身影,是点亮她昏暗人生的唯一一缕光芒。

  在遇见荆楚昭之前,她如这世上所赞誉的一切巾帼名将一般,坚强勇敢,明若朝霞。

  可在她那些不能示人的背后,却是早年失去双亲、并苦苦支撑的痛楚。

  一个女子,任凭她如何骄傲飞扬,亦或者坚强似铁,心中也总有一处柔软难以被人触碰。

  西京梨亭,长着东陆最好的梨花林。

  一到春日,漫山遍野雪白纯粹的梨花便将这里铺得层林尽染,有如寒霜蔽日。

  那天云飘渺独自一人携了美酒出城赏花,不巧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。

  她一袭红装,一路策马疾驰到梨亭,远远地便瞧见一个青衣的身影醉卧亭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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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心中原本带着扫兴般的怒气,一挥鞭子跳下马背,刚想将那人远远撵开。

  可等她离得近了,转眼却瞧见那人长眉入鬓,鼻梁有如锋利的刀刃一般,长得风流俊美。

  一时间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,愣怔怔瞧着他半晌,硬是等着他醒转过来。

  初时他眼中一片寒霜,可瞧见她之后眼中却倏地柔软下来,一双桃花眼轻轻一眯,坦然笑道:

  “这位姑娘,你挡去在下的春景了。”

  云缥缈竟然红了脸,果然退到了一旁去,却又听见他说:

  “咦?这春景为何比起方才黯淡了不少?”

  云缥缈不由地顺着他的眸子瞧过去,只见遍地梨花盛开,树木成荫,一副大好的春日盛景,又哪里黯淡?

  转头刚准备回他的话,却瞧见那人已站了起来,高大修长的身形足足高出她一头。

  只见他唇角一勾,轻轻躬身笑道:

  “原来姑娘娇靥胜春,倒让这梨亭春景也黯然失色了。”

  这句话若是旁人对她说,恐怕当下便会被她当作无赖流氓处置。

  可这样的话偏偏是从他那张薄唇之中吐出的,竟听起来悦耳异常。

  那天云缥缈带来的西域好酒,让他们两个畅谈了整整一下午。

  直到白马过隙,眼看日渐黄昏,她才如同大梦一场般清醒了过来。

  荆楚昭笑吟吟地看着她,轻声道:

  “今日一遇,在下才知道颐绯郡主果真如传闻一般,是女中豪杰。”

  云缥缈错愕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
  荆楚昭肃然起身,朝她深深一鞠:

  “初见时,我深觉与郡主投契,相谈甚欢,故而私心作祟不愿挑破。

  望郡主恕罪。”

  云缥缈轻轻摇头,上下打量了他片刻,有些疑惑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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