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、第 23 章
这一次,姜晓菱并没有等待多久，就等到了对方的回复。
她将手指伸过去，没有碰触到屏幕,那“叮咚”，“叮咚”的声音就次响了起来。
一响一连串。
与此同时，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店铺页面上的篮子开始一个个被放满。
篮子上的标签也开始出现字迹。
手工灌制腊肠十斤，价值：六百八十八元。
手工腌制腊鱼两条,价值：三百一十六元。
风干腊鸡两只，价值：一百二十元。
……
姜晓菱的手指僵硬的点在半空中，盯着那一张张的标签,只觉得胸口憋得疼,那口气却死活也呼不出来。
这是……天上掉肉了？！
好一会儿之后,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，脑子也变得清明了。
这个时候姜晓菱已经意识到,这肉都是之前那个卖腊肠的店主给她的。
应该是，用这和那张邮票做以交换。
所以,那张邮票即便是烂了,也是有价值的啊！
想通了这一点,她顿时高兴极了。
一方面是为了这天降惊喜,另一方面，是心里积的那个疙瘩解开,终于不为自己手快，把邮票撕毁而郁结了。
缓之后，姜晓菱伸手将私信点开。看到了邵洋的回复，她的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。
只觉得对面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。
那肯定是个小孩儿吧？而且年龄一定小，然为什么叫自己小姐姐？
想到这儿，她下意识的就开始以一个大人的身份自居,一本正经的邵洋回了一封信。
内容倒是很简单，就是告诉他感谢他出的这肉和鱼。
说这已经多了，用再了，她已经很知足，感谢了。
在信的末尾，她还学着以前交易对象的说法又加了一句：“期待下次合作。”
点击了发送之后，姜晓菱激动的直接在原地连跳了好几下，控制不住兴奋的单脚着地，转了好几圈。
嘴巴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儿。
她迫及待的在那几个篮子上连续点了好几下，把存放在里面的各种肉全都拿了出来。
只听得噗通，噗通，声后，各种用绳子捆扎好的，装在透明包装袋里的腌制品从天而降，快在小屋的地板上摞起了一座小山。
姜晓菱盘腿坐在小山前，将一块儿被烟熏得黑乎乎，油汪汪的腊肉拿起，放在鼻端深深的嗅了一下。
那腊肉特有的油脂香窜入鼻端，闻得她满足的眯了眯眼。
这肉可真香啊！
她从来没有闻过比它香的肉味了。
那味道，比奶奶曾经腌制的最功的那块腊肉要香知道多少倍。
她伸手在腊肉那厚厚的肥膘上捏了捏，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将它放在锅里蒸熟，然后再切鲜红油白的薄片时的模样……
咕咚。
咳咳！
姜晓菱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。
她把腊肉放在一边，又拎起旁边那条用麻绳穿腮，在脑门顶上系了个蝴蝶结的大青鱼。
嚯，这鱼好大！
看上去差多和她的胳膊一样长了。
姜晓菱努力的想了想，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这么大的鱼！
这鱼也知道是怎么养的？
脱水腌制后净重都已经十斤了，那新鲜的时候，肯定要更重得多吧！
她伸出一根手指，在鱼肚子处按了按，发现这条鱼风干的时间并长，此时鱼肚子上的肉软软的，有弹性。
那不用试，肉质肯定也是肥厚得。
在鱼身上，有没去除干净的盐，辣椒粉，花椒粒。
光闻味道，就能够感觉到又香又窜鼻子，想必蒸出来滋味肯定错了。
哈哈哈哈！
看着这一堆肉，姜晓菱笑得像个傻子。
……
“晓菱，起来了，都中午了！赶紧出来，彦成来了。”
就在她沉迷于肉-山无法自拔的时候，外面响起了妈妈的喊声，将依然陷在梦里的她给喊醒了。
姜晓菱躺在床上，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来。
直到妈妈又在门口叫上了，她才应了一声，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她知道，邵彦这肯定是来送止疼片的。
早上的时候他们说好，他去卫生所找个空药瓶分好了中午送一半到家里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——
她忘了和这个人对口供！
要是他说出这止疼片是自己用白面和鸡蛋换的，那要如何对妈妈有奶奶解释？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后背一凉，人彻底醒了。
她顿改刚慢吞吞的姿态，大步上前，一把拉开了卧室房门。
刚迈出门就听到奶奶正在对邵彦说：“哎呀，这要怎么谢谢你呀？什么事都想着家里，这止疼片好弄吧？你花了多钱吧？”
邵彦正准备回答，姜晓菱已经飞奔而来，步走到了桌子跟前，正好站在他和家里人之间，将他们的视线隔开。
然后在母亲和奶奶看到的角度，冲他快速使了个眼色。
邵彦看着她，眼中有一抹诧异一闪而。
好在他反应快，只是抿了抿唇，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，没有立刻回答姜老太太的问题。
姜晓菱的心这放进了肚子里。
她拿起药瓶，转头看向奶奶，替面前这男人做起了解释。
“可不是，这药弄得可费劲儿了。要是邵彦认识人民医院那个门卫老头，这药从卫生所都开出来。
奶奶，妈，我早上光顾着犯困都忘了说，今天我也跟邵彦一起去买药了。
那老头儿手里药挺多的，有好些都是在医院里开出来的紧俏货。行的话我明天早上去一次吧，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妈妈吃的药，也买一点回来。
妈，你这咳嗽不能再耽误了，昨天晚上我听你咳嗽了半宿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徐寒梅连忙摆了摆手：“别瞎买。我这咳嗽是老毛病，一到冬天就犯，你又是不知道。这有什么打紧？”
说到这儿，她看出女儿还要劝，一眼瞪过去，语气却带出了妥协：“行了，等你爸爸回来，让他领着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说。药先买。”
她是生小河那一年落得病，一注意就犯咳嗽，一咳嗽起来就整夜整夜的没法睡觉，要持续很久，咳得什么也干不了。
镇子上的老中医说是肺里进了寒气，卫生院的医生说是肺气肿。
可不管是什么病，吃了这么多年的药，病根子却一直都除不了。
她这次来宁林，也确实是想着，得找个机会去医院好好看看，买点药治疗治疗。
但一听到女儿说什么紧俏货，她第一反应就是——那肯定贵。
家里现在的情况，哪里有闲钱让她这么折腾？
所以，现在让徐寒梅拿出钱去买药，她是舍得的。
姜晓菱比谁都知道，妈妈这病拖下去会变什么样，自然还要劝说。
这时候，旁边的邵彦拉了她一下，开口阻止。
“阿姨这么说是对的，药不能乱吃。是等师父回来带着阿姨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比较好。到时候确定了需要什么药，咱们想办法。”
说完话，邵彦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，站了起来。
对大家说：“我今天来除了送药，想和奶奶阿姨说一声，明天我要出差去岩城。
去的时候可能会经过景平。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去的？
或者有没有要带的信？反正我总是要在那里停一下，补充点干粮，有的话我可以帮着送一下。”
邵彦的话让姜晓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
等母亲说话，她抢先追问道：“你要去岩城？明天？”
邵彦点了点头：“是。去送一批柴油机，上午装车就走。”
在得到了他确定的答复之后，姜晓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。
一件早已经被她淡忘了的往事随着岩城两个字的出现，次浮现在了脑海里。
如果没变化的话，上辈子邵彦也是这个时候去岩城出的差。
结果没有走到路程的一半儿，就遇到了当地山体滑坡。
落下来的山石将前路挡得死死的，得已他只能改变路线。
新的路线全是偏僻的小路。
这说，一路上根本就见任何山村，城镇，想要补充一点口粮都找不到地方。
他靠着之前路上换的个干窝窝好容易熬到了岩城，偏偏那里又遇到了多年难遇的大荒年。
老百姓们自己都在饿肚子，国营饭店都关了门，哪里有多余的口粮卖他？
邵彦费了好大的力气，是在接收机器的当地干部帮助下，好歹买到了一袋子榆皮面，又求老百姓加了点干野菜蒸成了榆皮面窝窝。
然后他愣是又靠着这个窝窝扛着回了宁林。
原本就风餐露宿，又是冬天，天寒地冻的连口热水都喝到。
窝窝里加的野菜又干又涩，榆皮面又刺激胃。
结果一到家就吃消了，回来当天就为胃出血住进了医院。
姜晓菱一直到现在还记得，爸爸为此还去医院陪了天床。回来后一直念叨，说小徒弟这次算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得样儿了。
那次胃出血之后，胃疼的毛病算是跟了邵彦一辈子。
从此后，他年纪轻轻的就一点硬东西都吃了了。
一个南方人，自此就再也没吃米饭。
即便到了后来，家里条件好了，能够吃得上米饭炒菜了，他也只能顿顿吃煮得软烂的面条，或者蒸得渲软的馒头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下意识的就朝那个男人投去了同情的一瞥。
“这次出差，你带点吃的吧？多带点馒头饼子之类的。万一路上有什么情况，找不到卖饭的地方。”她朝男人提议道。
邵彦以为意的了一下：“这条线我跑好几次了，路上要经过好几个大城市，有少乡镇。卖吃的地方不难找。”
看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，姜晓菱暗暗着急。
她正想再找个什么理由劝劝的时候，旁边的徐寒梅插了话。
她说：“彦成啊，晓菱这句话说得对，怕一万就怕万一！
我们来的一路上，看到好地方在闹旱情呢！你是自己带点干粮，别到时候万一买不到合适的。
你们开车的人，最容易的就是三餐照点儿。你现在年轻不觉得，等年龄大了，有你受的！”
听师娘都这么说了，邵彦自然不能继续反驳。
他只得点头，着回答：“行。”
看他这副表情，和自己儿子想听话，敷衍他娘时一模一样，姜老太太顿时着急了。
“行什么行？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，这是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去！
哎呀，寒梅啊，你也别跟他说这，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，哪里知道怎么准备干粮？
他这会儿答应你了，出了这个门肯定转脸就忘！你去，现在就发上一盆面，下午的时候他烙点饼让晓菱给他送家里去。”
听老太太这么说，邵彦知道这是要来真的了，顿时急了。
他赶紧摆手，一叠声的拒绝：“奶奶用了，的用，我肯定记得准备。我下午就去饭堂打点馒头带着，放心吧，别让阿姨，晓菱麻烦。”
“饭堂现在吃饭都是定人定量的，你没有提前申请，谁会多你准备？”姜晓菱毫客气的揭穿了他的谎言。
说完，又转头看向母亲，道：“妈，你也先别忙活。用他自己的干粮他肯定也会要。索性等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厂子，把他的粮食从食堂领回来。之后，咱再他做。”
看她对厂里的情况这么了解，邵彦有分尴尬。
又听她说要领了自己的口粮做，这次总算没有拒绝。
只是低头和她商量：“你别跟着跑了，我下午去领了，然后送来。”
可姜晓菱只是斜眼看了看他，并没有应声。
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粮食都有定量，家里人多开火的，每月头起那几天，通常都是家里派人去粮店排队买粮。
而像邵彦这种单身汉，一个人吃饱家里饿，平时就会在家里开火。
所以他们通常不会特意去粮店买粮，而是直接把供应本还有随工资发的粮票交到食堂兑换成饭票。
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决。
所以，确实如姜晓菱所说，如果要他烙饼子带着，要么从姜家的口粮里挤，要么去厂里把他存的粮食取一回来。
可去厂里取，他就得跟人家解释一下子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？如果食堂没备那么多，得听大师傅嘟囔句。
以邵彦那种对于吃喝完全不在意，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的性格，让他去取，多半他又找个理由随便对付去了。
反正明天一大早他就走，家里人也确实拿他没有办法。
所以，姜晓菱压根就没准备他这样的机会。
既然要蒸馒头烙饼，那就得发面。
所以徐寒梅干脆直接把他们俩一起撵了出去，让姜晓菱趁着现在还没开饭，立刻跟他去厂里把粮食取回来。
于是，分钟之后，两个人一起出了家门。
走出家属院，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行人，邵彦站定，开了口。
“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？”
姜晓菱停下了脚步，抬头望向邵彦，坦诚的点了点头。
说：“是有事儿要跟你商量，我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听她说要自己帮忙，原本神色还算轻松的邵彦顿时肃了脸色，认真的回答：“你说。”
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姜晓菱忍住笑了起来。
她朝他摆了摆手：“用这么紧张，是什么大事儿，就是想让你帮我在我妈有我奶奶面前打个马虎眼。嗯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，我有一东西，想让她们知道来历。”
“是那面还有鸡蛋？”邵彦追问。
与此同时，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：“那些东西不是你从市场换回来的。它们从哪儿来的？”
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用疑问句，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。
足以证明他早已经看出了妥，只是之前可能觉得和姜晓菱不熟，怕她不说实话，想自己暗中调查的。
现在既然听她主动提起，他自然也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姜晓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，认命的确定无论是哪辈子，只要这人认起真来，自己总是骗他的。
所以，也用和他玩心眼儿。
这种脑子灵光的人，和他玩心眼儿，累死的永远是自己。
，她也确实没想过要骗他。
自己那个梦的事，她不愿意告诉家里人，是知道妈妈和奶奶都是心里存住事儿的人。
告诉她们，确定素太多，危险系数太大。
爸爸那里，她还在纠结，但现在老爸不是没在家吗？
告告诉，等爸爸回来再说吧。
原本她没想好告告诉邵彦，如果告诉的话，又告诉他多少？
可就在刚，在想到他曾经为没有吃的，而把身体搞坏了的时候，姜晓菱忽然就想通了。
自己费劲巴拉的从那个黑匣子里往外搞吃的是为了什么？
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吃好，把身体养好吗？
如果在有那么多好东西的情况下，得抠抠搜搜的，敢让人知道，敢拿出来吃……
那要那匣子有何用？
而且姜晓菱还清楚的记得，上辈子是在过了十八岁日之后，那个梦就慢慢的做了。
也就是说，她对于那匣子的使用时限只有一年。
如果这一年的时间里想东想西，犹犹豫豫，那就是暴殄天物，是脑子坏掉了。
所以，这次跟邵彦出来，除了是为了去取粮食，最重要的一点是，要向他寻求帮助。
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值得信任，除了家人，姜晓菱能够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他。
，在她的心里，这个人也是家人。
“那些面还有鸡蛋，有另外一东西，是我从一个人手里换过来的，那人是谁，我能和家里人说。
你应该也看出来了，我妈和我奶奶都是不经事儿的人，告诉了她们，也帮不上我什么忙，让她们凭白跟着瞎担心。”
姜晓菱对着邵彦，无奈的摊了摊手，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。
可这个人明显并没有被她套路，至少从表情里能够看出，他并没有为姜晓菱的这番话准备就此放过她。
“你想让我帮你瞒着奶奶和阿姨，可以。”邵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。
然后又继续道：“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？你又是拿什么和人家换的？”
说到这里，他顿了一下：“别跟我说是你从谢强那里弄来的火花。”
姜晓菱一窘，忍住瘪了瘪嘴。
小声的嘀咕了一句：“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这么熟了？”
看到她这副还带有分小孩子气的模样，邵彦的目光柔和了一，紧绷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点。
他伸手在姜晓菱的脑门上点了一下，摆出了一副大人模样，板起了脸继续追问。
“别打岔，你先说那个人是谁？你用什么和他换的粮食？有，那些东西的来路，可靠吗？会会有什么后遗症？”
邵彦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能绷得住表情，可越说，语速越快。
即便他依然努力克制，可还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紧张。
看着这样的他，姜晓菱忽然又有点退缩了。
她想，她之前可能忽略了自己将要说出的那番话，对于一个正常人的震撼程度。
她自己是重回来的。
有这样的经历，无论再发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，姜晓菱都自认接受得了。
可，别的人毕竟没有她那样的经历。
如果自己现在告诉眼前这个人，自己做了一个梦，在梦里和别人换了点吃的，那些吃的能从梦里拿出来，变实存在的。
邵彦肯定以为她早上睡的那场觉，到现在还没醒吧？
即便他愿意相信，那也肯定会让她证明。
她要怎么做？
当场给他大变面粉是大变腊肠？
无论哪一样，都会把他吓坏吧？
明天一大早他就要出差，临走之前受这么大刺激，万一脑子清醒出点什么事怎么办？
那再后悔就来不及了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冲着邵彦又了，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：“我答应人家能把名字告诉别人的，能说话算话呀。”
邵彦气急。
只觉得这姑娘是年龄小，看透事情的严重性。
他又要出声劝，姜晓菱却冲他摆了摆手，
“我会说人家名字的，我可以告诉你是用什么换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是之前我爸爸给在老家的外婆写了封信，然后那信被退回了。我把上面的邮票拿去和别人换了那些东西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邵彦忽然就沉默了。
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：“那张……是《全国山河一片红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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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店铺页面上的篮子开始一个个被放满。
篮子上的标签也开始出现字迹。
手工灌制腊肠十斤，价值：六百八十八元。
手工腌制腊鱼两条,价值：三百一十六元。
风干腊鸡两只，价值：一百二十元。
……
姜晓菱的手指僵硬的点在半空中，盯着那一张张的标签,只觉得胸口憋得疼,那口气却死活也呼不出来。
这是……天上掉肉了？！
好一会儿之后,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，脑子也变得清明了。
这个时候姜晓菱已经意识到,这肉都是之前那个卖腊肠的店主给她的。
应该是，用这和那张邮票做以交换。
所以,那张邮票即便是烂了,也是有价值的啊！
想通了这一点,她顿时高兴极了。
一方面是为了这天降惊喜,另一方面，是心里积的那个疙瘩解开,终于不为自己手快，把邮票撕毁而郁结了。
缓之后，姜晓菱伸手将私信点开。看到了邵洋的回复，她的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。
只觉得对面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。
那肯定是个小孩儿吧？而且年龄一定小，然为什么叫自己小姐姐？
想到这儿，她下意识的就开始以一个大人的身份自居,一本正经的邵洋回了一封信。
内容倒是很简单，就是告诉他感谢他出的这肉和鱼。
说这已经多了，用再了，她已经很知足，感谢了。
在信的末尾，她还学着以前交易对象的说法又加了一句：“期待下次合作。”
点击了发送之后，姜晓菱激动的直接在原地连跳了好几下，控制不住兴奋的单脚着地，转了好几圈。
嘴巴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儿。
她迫及待的在那几个篮子上连续点了好几下，把存放在里面的各种肉全都拿了出来。
只听得噗通，噗通，声后，各种用绳子捆扎好的，装在透明包装袋里的腌制品从天而降，快在小屋的地板上摞起了一座小山。
姜晓菱盘腿坐在小山前，将一块儿被烟熏得黑乎乎，油汪汪的腊肉拿起，放在鼻端深深的嗅了一下。
那腊肉特有的油脂香窜入鼻端，闻得她满足的眯了眯眼。
这肉可真香啊！
她从来没有闻过比它香的肉味了。
那味道，比奶奶曾经腌制的最功的那块腊肉要香知道多少倍。
她伸手在腊肉那厚厚的肥膘上捏了捏，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将它放在锅里蒸熟，然后再切鲜红油白的薄片时的模样……
咕咚。
咳咳！
姜晓菱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。
她把腊肉放在一边，又拎起旁边那条用麻绳穿腮，在脑门顶上系了个蝴蝶结的大青鱼。
嚯，这鱼好大！
看上去差多和她的胳膊一样长了。
姜晓菱努力的想了想，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这么大的鱼！
这鱼也知道是怎么养的？
脱水腌制后净重都已经十斤了，那新鲜的时候，肯定要更重得多吧！
她伸出一根手指，在鱼肚子处按了按，发现这条鱼风干的时间并长，此时鱼肚子上的肉软软的，有弹性。
那不用试，肉质肯定也是肥厚得。
在鱼身上，有没去除干净的盐，辣椒粉，花椒粒。
光闻味道，就能够感觉到又香又窜鼻子，想必蒸出来滋味肯定错了。
哈哈哈哈！
看着这一堆肉，姜晓菱笑得像个傻子。
……
“晓菱，起来了，都中午了！赶紧出来，彦成来了。”
就在她沉迷于肉-山无法自拔的时候，外面响起了妈妈的喊声，将依然陷在梦里的她给喊醒了。
姜晓菱躺在床上，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来。
直到妈妈又在门口叫上了，她才应了一声，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她知道，邵彦这肯定是来送止疼片的。
早上的时候他们说好，他去卫生所找个空药瓶分好了中午送一半到家里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——
她忘了和这个人对口供！
要是他说出这止疼片是自己用白面和鸡蛋换的，那要如何对妈妈有奶奶解释？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后背一凉，人彻底醒了。
她顿改刚慢吞吞的姿态，大步上前，一把拉开了卧室房门。
刚迈出门就听到奶奶正在对邵彦说：“哎呀，这要怎么谢谢你呀？什么事都想着家里，这止疼片好弄吧？你花了多钱吧？”
邵彦正准备回答，姜晓菱已经飞奔而来，步走到了桌子跟前，正好站在他和家里人之间，将他们的视线隔开。
然后在母亲和奶奶看到的角度，冲他快速使了个眼色。
邵彦看着她，眼中有一抹诧异一闪而。
好在他反应快，只是抿了抿唇，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，没有立刻回答姜老太太的问题。
姜晓菱的心这放进了肚子里。
她拿起药瓶，转头看向奶奶，替面前这男人做起了解释。
“可不是，这药弄得可费劲儿了。要是邵彦认识人民医院那个门卫老头，这药从卫生所都开出来。
奶奶，妈，我早上光顾着犯困都忘了说，今天我也跟邵彦一起去买药了。
那老头儿手里药挺多的，有好些都是在医院里开出来的紧俏货。行的话我明天早上去一次吧，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妈妈吃的药，也买一点回来。
妈，你这咳嗽不能再耽误了，昨天晚上我听你咳嗽了半宿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徐寒梅连忙摆了摆手：“别瞎买。我这咳嗽是老毛病，一到冬天就犯，你又是不知道。这有什么打紧？”
说到这儿，她看出女儿还要劝，一眼瞪过去，语气却带出了妥协：“行了，等你爸爸回来，让他领着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说。药先买。”
她是生小河那一年落得病，一注意就犯咳嗽，一咳嗽起来就整夜整夜的没法睡觉，要持续很久，咳得什么也干不了。
镇子上的老中医说是肺里进了寒气，卫生院的医生说是肺气肿。
可不管是什么病，吃了这么多年的药，病根子却一直都除不了。
她这次来宁林，也确实是想着，得找个机会去医院好好看看，买点药治疗治疗。
但一听到女儿说什么紧俏货，她第一反应就是——那肯定贵。
家里现在的情况，哪里有闲钱让她这么折腾？
所以，现在让徐寒梅拿出钱去买药，她是舍得的。
姜晓菱比谁都知道，妈妈这病拖下去会变什么样，自然还要劝说。
这时候，旁边的邵彦拉了她一下，开口阻止。
“阿姨这么说是对的，药不能乱吃。是等师父回来带着阿姨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比较好。到时候确定了需要什么药，咱们想办法。”
说完话，邵彦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，站了起来。
对大家说：“我今天来除了送药，想和奶奶阿姨说一声，明天我要出差去岩城。
去的时候可能会经过景平。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去的？
或者有没有要带的信？反正我总是要在那里停一下，补充点干粮，有的话我可以帮着送一下。”
邵彦的话让姜晓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
等母亲说话，她抢先追问道：“你要去岩城？明天？”
邵彦点了点头：“是。去送一批柴油机，上午装车就走。”
在得到了他确定的答复之后，姜晓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。
一件早已经被她淡忘了的往事随着岩城两个字的出现，次浮现在了脑海里。
如果没变化的话，上辈子邵彦也是这个时候去岩城出的差。
结果没有走到路程的一半儿，就遇到了当地山体滑坡。
落下来的山石将前路挡得死死的，得已他只能改变路线。
新的路线全是偏僻的小路。
这说，一路上根本就见任何山村，城镇，想要补充一点口粮都找不到地方。
他靠着之前路上换的个干窝窝好容易熬到了岩城，偏偏那里又遇到了多年难遇的大荒年。
老百姓们自己都在饿肚子，国营饭店都关了门，哪里有多余的口粮卖他？
邵彦费了好大的力气，是在接收机器的当地干部帮助下，好歹买到了一袋子榆皮面，又求老百姓加了点干野菜蒸成了榆皮面窝窝。
然后他愣是又靠着这个窝窝扛着回了宁林。
原本就风餐露宿，又是冬天，天寒地冻的连口热水都喝到。
窝窝里加的野菜又干又涩，榆皮面又刺激胃。
结果一到家就吃消了，回来当天就为胃出血住进了医院。
姜晓菱一直到现在还记得，爸爸为此还去医院陪了天床。回来后一直念叨，说小徒弟这次算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得样儿了。
那次胃出血之后，胃疼的毛病算是跟了邵彦一辈子。
从此后，他年纪轻轻的就一点硬东西都吃了了。
一个南方人，自此就再也没吃米饭。
即便到了后来，家里条件好了，能够吃得上米饭炒菜了，他也只能顿顿吃煮得软烂的面条，或者蒸得渲软的馒头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下意识的就朝那个男人投去了同情的一瞥。
“这次出差，你带点吃的吧？多带点馒头饼子之类的。万一路上有什么情况，找不到卖饭的地方。”她朝男人提议道。
邵彦以为意的了一下：“这条线我跑好几次了，路上要经过好几个大城市，有少乡镇。卖吃的地方不难找。”
看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，姜晓菱暗暗着急。
她正想再找个什么理由劝劝的时候，旁边的徐寒梅插了话。
她说：“彦成啊，晓菱这句话说得对，怕一万就怕万一！
我们来的一路上，看到好地方在闹旱情呢！你是自己带点干粮，别到时候万一买不到合适的。
你们开车的人，最容易的就是三餐照点儿。你现在年轻不觉得，等年龄大了，有你受的！”
听师娘都这么说了，邵彦自然不能继续反驳。
他只得点头，着回答：“行。”
看他这副表情，和自己儿子想听话，敷衍他娘时一模一样，姜老太太顿时着急了。
“行什么行？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，这是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去！
哎呀，寒梅啊，你也别跟他说这，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，哪里知道怎么准备干粮？
他这会儿答应你了，出了这个门肯定转脸就忘！你去，现在就发上一盆面，下午的时候他烙点饼让晓菱给他送家里去。”
听老太太这么说，邵彦知道这是要来真的了，顿时急了。
他赶紧摆手，一叠声的拒绝：“奶奶用了，的用，我肯定记得准备。我下午就去饭堂打点馒头带着，放心吧，别让阿姨，晓菱麻烦。”
“饭堂现在吃饭都是定人定量的，你没有提前申请，谁会多你准备？”姜晓菱毫客气的揭穿了他的谎言。
说完，又转头看向母亲，道：“妈，你也先别忙活。用他自己的干粮他肯定也会要。索性等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厂子，把他的粮食从食堂领回来。之后，咱再他做。”
看她对厂里的情况这么了解，邵彦有分尴尬。
又听她说要领了自己的口粮做，这次总算没有拒绝。
只是低头和她商量：“你别跟着跑了，我下午去领了，然后送来。”
可姜晓菱只是斜眼看了看他，并没有应声。
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粮食都有定量，家里人多开火的，每月头起那几天，通常都是家里派人去粮店排队买粮。
而像邵彦这种单身汉，一个人吃饱家里饿，平时就会在家里开火。
所以他们通常不会特意去粮店买粮，而是直接把供应本还有随工资发的粮票交到食堂兑换成饭票。
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决。
所以，确实如姜晓菱所说，如果要他烙饼子带着，要么从姜家的口粮里挤，要么去厂里把他存的粮食取一回来。
可去厂里取，他就得跟人家解释一下子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？如果食堂没备那么多，得听大师傅嘟囔句。
以邵彦那种对于吃喝完全不在意，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的性格，让他去取，多半他又找个理由随便对付去了。
反正明天一大早他就走，家里人也确实拿他没有办法。
所以，姜晓菱压根就没准备他这样的机会。
既然要蒸馒头烙饼，那就得发面。
所以徐寒梅干脆直接把他们俩一起撵了出去，让姜晓菱趁着现在还没开饭，立刻跟他去厂里把粮食取回来。
于是，分钟之后，两个人一起出了家门。
走出家属院，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行人，邵彦站定，开了口。
“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？”
姜晓菱停下了脚步，抬头望向邵彦，坦诚的点了点头。
说：“是有事儿要跟你商量，我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听她说要自己帮忙，原本神色还算轻松的邵彦顿时肃了脸色，认真的回答：“你说。”
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姜晓菱忍住笑了起来。
她朝他摆了摆手：“用这么紧张，是什么大事儿，就是想让你帮我在我妈有我奶奶面前打个马虎眼。嗯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，我有一东西，想让她们知道来历。”
“是那面还有鸡蛋？”邵彦追问。
与此同时，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：“那些东西不是你从市场换回来的。它们从哪儿来的？”
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用疑问句，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。
足以证明他早已经看出了妥，只是之前可能觉得和姜晓菱不熟，怕她不说实话，想自己暗中调查的。
现在既然听她主动提起，他自然也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姜晓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，认命的确定无论是哪辈子，只要这人认起真来，自己总是骗他的。
所以，也用和他玩心眼儿。
这种脑子灵光的人，和他玩心眼儿，累死的永远是自己。
，她也确实没想过要骗他。
自己那个梦的事，她不愿意告诉家里人，是知道妈妈和奶奶都是心里存住事儿的人。
告诉她们，确定素太多，危险系数太大。
爸爸那里，她还在纠结，但现在老爸不是没在家吗？
告告诉，等爸爸回来再说吧。
原本她没想好告告诉邵彦，如果告诉的话，又告诉他多少？
可就在刚，在想到他曾经为没有吃的，而把身体搞坏了的时候，姜晓菱忽然就想通了。
自己费劲巴拉的从那个黑匣子里往外搞吃的是为了什么？
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吃好，把身体养好吗？
如果在有那么多好东西的情况下，得抠抠搜搜的，敢让人知道，敢拿出来吃……
那要那匣子有何用？
而且姜晓菱还清楚的记得，上辈子是在过了十八岁日之后，那个梦就慢慢的做了。
也就是说，她对于那匣子的使用时限只有一年。
如果这一年的时间里想东想西，犹犹豫豫，那就是暴殄天物，是脑子坏掉了。
所以，这次跟邵彦出来，除了是为了去取粮食，最重要的一点是，要向他寻求帮助。
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值得信任，除了家人，姜晓菱能够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他。
，在她的心里，这个人也是家人。
“那些面还有鸡蛋，有另外一东西，是我从一个人手里换过来的，那人是谁，我能和家里人说。
你应该也看出来了，我妈和我奶奶都是不经事儿的人，告诉了她们，也帮不上我什么忙，让她们凭白跟着瞎担心。”
姜晓菱对着邵彦，无奈的摊了摊手，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。
可这个人明显并没有被她套路，至少从表情里能够看出，他并没有为姜晓菱的这番话准备就此放过她。
“你想让我帮你瞒着奶奶和阿姨，可以。”邵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。
然后又继续道：“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？你又是拿什么和人家换的？”
说到这里，他顿了一下：“别跟我说是你从谢强那里弄来的火花。”
姜晓菱一窘，忍住瘪了瘪嘴。
小声的嘀咕了一句：“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这么熟了？”
看到她这副还带有分小孩子气的模样，邵彦的目光柔和了一，紧绷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点。
他伸手在姜晓菱的脑门上点了一下，摆出了一副大人模样，板起了脸继续追问。
“别打岔，你先说那个人是谁？你用什么和他换的粮食？有，那些东西的来路，可靠吗？会会有什么后遗症？”
邵彦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能绷得住表情，可越说，语速越快。
即便他依然努力克制，可还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紧张。
看着这样的他，姜晓菱忽然又有点退缩了。
她想，她之前可能忽略了自己将要说出的那番话，对于一个正常人的震撼程度。
她自己是重回来的。
有这样的经历，无论再发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，姜晓菱都自认接受得了。
可，别的人毕竟没有她那样的经历。
如果自己现在告诉眼前这个人，自己做了一个梦，在梦里和别人换了点吃的，那些吃的能从梦里拿出来，变实存在的。
邵彦肯定以为她早上睡的那场觉，到现在还没醒吧？
即便他愿意相信，那也肯定会让她证明。
她要怎么做？
当场给他大变面粉是大变腊肠？
无论哪一样，都会把他吓坏吧？
明天一大早他就要出差，临走之前受这么大刺激，万一脑子清醒出点什么事怎么办？
那再后悔就来不及了。
想到这儿，姜晓菱冲着邵彦又了，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：“我答应人家能把名字告诉别人的，能说话算话呀。”
邵彦气急。
只觉得这姑娘是年龄小，看透事情的严重性。
他又要出声劝，姜晓菱却冲他摆了摆手，
“我会说人家名字的，我可以告诉你是用什么换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是之前我爸爸给在老家的外婆写了封信，然后那信被退回了。我把上面的邮票拿去和别人换了那些东西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邵彦忽然就沉默了。
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：“那张……是《全国山河一片红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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